“人的命运。和出生,境遇毫无关系。”
“能够决定命运的,只有自己。”
“我不能选择我的生命如何璀璨,但至少我能够选择一条属于我的道路。”
阿伦扛起达维布隆德的尸体。
他佝偻的背影好像一条昂长的鲁特琴歌。
一切又回到了正确的轨道上。
凯厄和敖德萨带着他们的队伍,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到了王城。
菈美诺被迪鲁范夫带着离开了。走前她有些不舍地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妥协了。
露安和受了伤的导师们也回到了学院。
那之后,只剩下我和叶雨雨了。
当时是清晨。
她的背影披上了一层拂晓的光芒。露水沾湿了她的裙缎,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天相见的下午。
学院里的那棵参天大树下,她黑色的长发。
她转过身来,一只眼睛湛蓝,一只眼睛黝黑。
狡黠地笑着。
“叶雨雨。你恢复了吗?”
她朝我眨眼。“你猜猜呢。我差点就要被不是少主的坏蛋杀掉了呢。”
“结果啊,直到秘密都被揭晓了,少主还是没能杀掉我呢。”
拥抱她,保护她,最后占有她。
这些都是她的心愿。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从你失忆那天,我就已经看不透少主了。”
“可能吧。”我伸出手心。叶雨雨乖巧地把她冰凉的手掌覆上,温度渐渐地从紧握的双手中升高。
“少主你并不知道的。在与你相认之前,我是个奴隶。我甚至算不上是仆人。对于我来说,死在你的手里都算得上是奢求。”
“而你,真的很奇怪啊。”
“我担心少主你知道一切。我这样欺骗着自己,但其实我根本就不配和少主站在一起。”
“是您和公爵大人给了我家,让我成为您的仆从。您把我当作玩具,肆意破坏,蹂躏杀死,我都毫无怨言。”
“我真的不能再贪婪下去了。”
“我不配的。”
叶雨雨瞳孔的光芒不断地闪烁着,直到最后,黑色将一切全部覆盖。豆大的泪水奔涌。她的情绪海啸般颠簸不堪,说的词句也越来越模糊。
“可您,可您知道了达维布隆德所说的话,反而还要选择成全我的心愿。求您教教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啊!”
我想起来的。
是那天沐浴下我所看见的躯体。那并不是一个洁白无瑕的躯体,她满是伤痕。
少女绝望地遮蔽着自己的身躯,对于她来说那并不是羞涩,而是羞耻。
她的一切,都被剖开,然后完整地展露在了我的面前。而我,迟钝地没有理解她早就做出的表白。
“呵呵。”我早该明白的。
我虽然不是洛姆。但是我必须要完成身为洛姆的职责。
这是我与她共同的秘密。
“叶雨雨。我并不是洛姆,你也知道了对吗?”
“啊。”她哽咽着,握住她的双手。
“但是,我也认识到了一点。”我逐渐袒露自己的心声。
“你对我的一切,说到底是因为对你曾经少主的感激。”
“所以我,才是一直欺骗着你的那个人。”
“我是伪善者,我是小丑。就像他说的一样,我没有任何权利去拥抱你。”
“所以,我对你心怀愧疚,并非不愿意接纳你的一切。”
“同样都是肮脏的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握紧的双拳下,是无尽的惋惜和遗憾。
“不重要了。”
叶雨雨突然靠了过来。
她笨拙地将嘴唇送了出去,冰冷的咸湿气息从鼻腔进入我的肺部。
她的泪水,和她的吻连接在一起。
如果真的情绪有颜色的话。
那么如今的世界应该是一片蓝色的海洋吧。
她的眼神逐渐与我重合,脸上的温度不断地升高。
“这是报复。”
叶雨雨不顾我慌乱的眼神,将我嘴唇咬破。用粉红的舌头擦拭着我嘴角的鲜血。
柔软的舌尖从伤口探入,刺激着每一寸神经。这种轻微的痛苦,反馈给我的是无法遏制的幸福。
“这是作为少主你,将我抛弃的报复。”
“只有今天,只有今天陪我放纵一次好吗。因为今天的你不再是洛姆·里了,而今天的我,也不是属于你的奴隶。”
叶雨雨的话,彻底地让我沉沦。
“今天。我们都是彼此的奴隶了。”
我反握住她的手心,将她拥入怀中。
侵入了她的领土,将她和她柔顺的黑发揽入肩膀。
鲜血。
花瓣。
和热烈的吻。
她双眼猛然睁开,仿佛快要窒息。
那双乌黑的双眼睁得巨大,无助地颤抖。
直到她用手推开我,她才开始恢复呼吸。
“里。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嗯。”
少女被红晕浸透了的面容,含苞待放的花冠。
她眼神迷离,几乎已经只剩下淡薄的理智。
......
那天之后,我和叶雨雨的生活又恢复了正轨。
我们仍然保持着普通的主仆关系,可能会有着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吧。
就好像每当她看见我返回阁楼的时候,眼神总是无法从我的身上移开。
她习惯了为我等待。
而我也为了保护她免受世俗侵扰,也继续让她作为我的仆从留在我的身边。
只是坚强的她,不再需要我的保护。
曼夫还是一如既往地喧闹,但是少了玛卡恩的我们四人,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三个月后,巴丁顿作为院长管理着学院的事务,看起来一片欣欣向荣。
露安被颁发了三阶的导师证明。
而我呢,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一位火系的二阶魔法师。
其实按照她们的意思,我应该能够被授予三阶的风系魔法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在学院外与狂热者的战斗中释放出龙卷的事情被宣传了出去。但是最后也是他们帮助我压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情。
那就是我扮演着菈美诺的恋人,成为了诸多魔法学徒钦慕的对象,再加上之前的一些行为,导致我整个学期都处在被关注的状态下。
这个学期的学院生活匆匆忙忙地就这样过去,那场风暴席卷之后一切都也会归于平静。
当然,我一直尝试着在用不同的方法对自己的身体进行实验,但是灵魂和肉体融合得相当完美,我至今为止都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和洛姆不是同一个人。
这让我越发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早就已经变成了洛姆。
父亲又一次把信寄了过来。上次信件说他会来学院一趟,本以为他会在假期来临之前,我不得不与他会面。但信上的内容告诉我,这次又延期了。
“洛姆·罗敷。我很抱歉,我的孩子。或许我们能够在冬季没有结束之前见面,我想......至少是有机会得吧。”
我摇了摇头。罢了。
而下一个邀请我的,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友人。
“圣女的尸体你见过了对吧,洛姆。”
这位友人是敖德萨。
“见过了。”
“那么,你应该已经知道那位死去圣女的身份了,对吗。”
这话是在试探我。
我当然知道。上一代的圣女,红色长发,死因蹊跷。
很有可能她就是,露安的母亲。
结合达维布隆德手下的私兵都是光系魔法师。我认为有理由把矛头对准教廷。
“只是看一眼,又怎么能做出判断。”
敖德萨没有关心我的这些小心思。而是自顾自地说着她的事情。
“但我认为你应该有权利知道。”
“在达维布隆德死去的那天,我们搜查了他的房间,在那里找到了十几封没有寄出去的信件。”
“而那些信件的主人,是露安的母亲。”
“所以,现在露安认定了她的母亲还没死,于是委托我帮她去找到她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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